小西灣本灣街市去年翻新，承包商建華引入視像揀雞服務「i-chicken」，銳意引入新猷。不過，原來建華集團透過不同關聯公司，開設逾200間街市檔戶，染指領展多個街市零售業務。（香港01記者攝）

被稱為新街市大王的建華（街市）管理有限公司，自較早前捲入良景邨小販與疑似黑幫「管理員」嚴重衝突事件後，漸漸廣為人知。事實上，建華先後成為多個領展旗下街市的承包商，其管理領展街市的手法，令不少檔販怨聲載道。

建華（街市）管理有限公司，是建華集團控股有限公司全資子公司，股東為文景華及同樣經營豬肉生意的凌偉業。據知，文景華的父親文卓培便是建華集團董事長。有「豬肉大王」之稱的文卓培，曾於2007年以鮮肉大聯盟主席身分揚言，會以運豬車圍堵五豐行，以抗議五豐行加豬肉價。政府其後介入事件，成功打破五豐行多年來獨市經營的局面。

有不少行內人形容，文卓培營商手法霸道。香港豬肉行總商會理事長許偉堅稱，過往曾有多名會員申訴，建華進駐領展街市後大肆加租，小檔販無法生存，「我自己覺得建華做法，是有壟斷成分」。

文景華曾稱受超市霸權之苦　逼貴賣即食麵

而文的兒子、建華的股東文景華，近年已開始接棒家族生意。他身兼41間私人公司的董事，當中包括街市業務。諷刺的是，他曾於2011年接受傳媒訪問，指自己經營的小店受「超市霸權壟斷市場」之苦，指摘因超市向供應商施壓，令他被迫以貴價賣即食麵。

街市承包商建華集團老闆凌偉業（見圖右），積極競投領展街市，這份領展的宣傳單張，訪問凌作為「包點先生」顧問講述商場人流。（領展宣傳刊物）

承包商零售檔雙重身分　涉垂直壟斷

至於經常代表建華受訪的另一建華股東凌偉業，現年40多歲。他是16間公司的董事，名下持有多個肉檔、麵包店QunQunPan，以及置業公司等。人稱「摩登街市佬」的凌偉業，一直提倡以商場式管理。他旗下的「本灣市場」（原稱小西灣街市），經翻新後，開設了視像揀雞服務「i-Chicken」、24小時水果自動販賣機等嶄新零售形式。此外，凌偉業引入不少貴價水果食材，獲領展讚揚「為傳統街市找到一條新出路」。同時，他又以「農夫優質冰鮮豬」品牌，染指超市肉檔鮮肉。

事實上，建華股東文景華、凌偉業，以及二人的家族成員，分別持有多間私人公司，旗下更持有逾200個商戶，涉足鮮豬牛肉、凍肉、熟食、麵包、鮮魚生意，版圖龐大。其中，有些商戶在建華管理的街市落戶，令建華擁有「街市管理人」及「檔販」雙重身分，甚至以不同的營業名稱，化身成街市肉檔的「單一零售商」，形成垂直壟斷之勢。相關詳細報道，請留意本周五（3月18日）出版的《香港01》周報。

• 報料或投訴，請致電或WhatsApp 「01線報」：6511 0101

【01偵查】密件揭領展承包商建華　涉強制街市檔主調整價格
撰文： 黃煒堯 曾向銓

• 領展不斷將旗下街市翻新、外判，約10個街市已外判予建華集團，並大量安插旗下企業進駐，涉嫌趕絕小商戶，引發較早前長發街市罷市風波。《香港01》取得的內部文件發現，建華涉在旗下街市有系統地逼令商戶調整貨品售價，商戶如不依從，會面對「懲罰」。有學者和區議員批評建華做法令小商戶變成自己員工，長遠可能形成壟斷，令市民受害。

天瑞街市內的牛肉價格。（黃永俊攝）

天水圍天瑞街市現正由建華承包管理，《香港01》記者取得一份題為「街市價格控制計劃」的建華內部文件，發現建華集團每逢周二、四、六都會在區內派出「價格調查員」，有系統地向天瑞街市商戶，及到元朗、天水圍區內街市搜集蔬菜、魚、海產及肉類三大項目的價格。記者較早前致電建華老闆凌偉業，但接聽男子聲稱凌偉業身處外地，著記者留下電話後便掛線。記者再致電聯絡另一老闆文卓培，但文知悉記者身分後，迅即掛線，記者其後再次致電，但無人接聽。

微型攝錄機拍攝格價過程

文件顯示，建華聘用的「價格調查員」，會先到天瑞街市收集各商戶的商品名稱、產地及品種，並於當日早上到天水圍和元朗各街市調查有關價格。其價格調查行動神秘，職員會以微型攝錄機拍攝整個查詢過程，再於中午前填寫「價格調查表」交給街市經理。街市經理會因應各街市的物價和蔬菜統營處網頁的批發價，定出當日的「合理定價」，然後以面談、WhatsApp、短訊、電話等不同方式，向天瑞的相關商戶下減價令，商戶要在下午1時前，將「有問題」的貨品價錢下調。若商戶拒絕調整價格，將會受到口頭或書面警告。

建華在旗下的天瑞街市實施街市價格控制計劃，但強制減價變相欺壓小商戶。（黃煒堯攝）

文件又提到名為「服務之星選舉」的計劃，指天瑞街市每年會舉辦4次選舉，由街市會員、領展管理層、區議員和建華代表共同選出「優良商店」和「待改善商店」，被選為「服務之星」的商戶可獲街市協助宣傳和獎金，但「待改善商店」將會被警告，並會要求更換相關員工，若情況沒有改善，更會被張貼於告示版上公告天下。

天瑞街市設有八達通積分計劃，但營運成本卻來自小商戶。（蔡正邦攝）

《香港01》記者本月初曾到天水圍和元朗各街市觀察，約在早上11時發現一名青年於元朗合益街市一間蔬果店門前逗留良久，期間不斷填寫一份表格，及後又於天盛街市發現一名主婦同樣在蔬果店門前逗留，並在筆記簿上抄寫蔬果價格，簿上更寫有不同日期的價格區別，疑為建華文件所述的「價格調查員」。

記者發現疑似「價格調查員」蹤影。（蔡正邦攝）

強制安裝八達通機向建華付費

有不願透露姓名的商戶指，建華在合約上列明，商戶必須安裝八達通收費機，且每月要以八達通達到一定營業額，否則須向建華繳交「行政費」，儼如罰款，但八達通機的營業額每10元需繳付5%「提成」，作為積分計劃營運資金，即「點都要畀錢」。

記者到天瑞街市視察，未有發現公告版上載有「待改善商店」，但有部分商戶掛有「服務之星」的宣傳標語，且三間「建華系」的豬肉檔更派出雙倍八達通積分搶客。

區議員：營造相對便宜印象

天瑞區區議員周永勤嘗試分析建華的發展策略，指建華為奪取更多領展街市的管理權，故屢出奇招拉攏顧客，例如減價計劃，街坊最受落，但環顧其他街市，天瑞街市的物價雖然是天水圍區內最便宜，但相對元朗大橋街市和合益街市仍然偏貴，減價計劃只營造出「相對便宜」的印象。

街市DJ（右）走到水果店前叫咪，街市職員（左）幫忙推銷。（曾向銓攝）

周永勤又表示，價錢大眾化和便宜是公屋街市的要素，現時建華的策略可增加街市人流，短期內或對街坊有利，但小商戶長期受欺壓，一旦倒閉即形成場內壟斷。近年建華與領展愈走愈近，承接多個街市管理權，若長遠承包更多街市會進一步形成區內壟斷，屆時的低廉物價能否保持將難以保證。

香港中文大學經濟學系副教授莊太量認為，現時建華作為「包租公」，是供應商的角色，卻透過八達通收費機和減價機制等方法，干預租客的定價和營業額目標，做法極不合理。莊又批評建華大量在街市安插自己的旗下業務，變相把租金「左手交右手」，且自己有釐訂租金、管理政策和商戶分類規劃的決定權，如今以各種手段欺壓小商戶，質疑建華做法涉利益衝突、違反競爭法中的合謀定價，和濫用市場權勢妨礙競爭，造成街市市場長遠被「建華系」壟斷，有違市場道德和公眾期望。

天瑞區區議員周永勤認為減價計劃只營造出「相對便宜」的印象。（黃煒堯攝）

學者：領展如向建華外判「壟斷權」

莊太量指領展管有香港大部分的公共屋邨商場和街市，角色不能與一般私人企業相提並論，要負起社會責任監管承包商，但現時做法卻等同向建華「外判『壟斷權』」，最終令消費者失去選擇權，令公眾受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