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報 – 2011年9月4日星期日上午5:27
【明報專訊】「你知道嗎?細舅母,同學很羨慕我,家裏有阿爸又有阿媽。她們多是來自單親家庭。」思思是我的外甥女,跟我說這番話時就讀屋邨津貼小學。思思的父母日間上班,縱使工時長,到了晚上,大人盡量一起或交替照顧孩子。每天,孩子放學後,會自行上補習社,直到黃昏才回家。像這樣的安排,香港家庭是挺多的。有請外傭的家庭,孩子跟雙職父母的相處時間也不會多,學校功課+備戰全球競賽的特訓活動已佔去絕大部分時間。
「我的老友,不是有阿爸無阿媽,就是有阿媽無阿爸。還有,他們的阿爸阿媽多是夜班工人,管不到他們。」十四歲阿仔跟我們說。
「你要做媒,當中兩家人結合,同學有個爸有個媽,還多一個好兄弟。」老爸的瘋話又來了。
孩子的同學多來自單親家庭,這現實這趨勢,我想起好友的忠告。
****要理性 要信數據
朋友Alan,定居Boston,職業是醫生。他和太太緊跟全球中產/富裕父母的育兒目標——不能輸在起跑線,凡利好孩子上大學的資產,從小累積,諸如跟名師學藝奪獎盃、周遊世界文化遺迹、參與扶貧敬老活動等等。另外,讀一個學位已不足夠,還要多儲準備金,讓孩子繼續讀碩士博士學位,孩子的前路才較平坦妥當。所謂妥當,就是要達到中產的社經水準,能超越爸媽的成就,更是理想。
那年一家人去美國,兒子四歲,Alan非常認真的提醒我們﹕「選好學校是很重要的,如何選?以double-parent families的百分率計算,挑最高的那些再作篩選,盡量減少孩子接觸來自single-parent families的同學,讓孩子多和『正常成績好』的孩子交往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……精英主義造就人才,我們要理性,要相信數據。」
說起數據,友人Felix是律師,處理過無數少年犯檔案,他,也是如此忠告。
「有機會你要閱讀一棟棟的file,那班細路的經歷,完全是一條formula、一個pattern,就是來自破碎家庭,不是與父母關係惡劣就是缺乏父母關愛;在學校裏,是被認定為一群不可能教好的一群(好者﹕能取得大學入場券的學生),是一群losers,投放在他們身上是浪費資源,他們最好『自動』離校。被家庭學校雙遺棄的少年人,還有什麼選擇?日夜與自己友一起尋刺激找快樂……說了一大堆,一句話﹕不能讓孩子自由交友!」
孩子交友,家長要計算,要干預,對信奉自由平等思想的家長來說,很難做得到。
****兄弟同心 錯亦照跟
兒子上的小學,不是或真或假的國際學校,不是EFS英基名校,不是傳統名校,不是新興直資學校,不是屋邨名校,是一所我們認為有好校長好老師的津貼小學。我們沒有打聽學生的家庭背景資料﹕單親家庭的數目。孩子也不會了解同學仔是否有阿爸無阿媽,我們只知道兒子不討厭上學,輕輕鬆鬆轉眼間到了小六下學期,還沒有畢業,同學仔熱中reunion活動。天天見面,還要reunion?暑假後,各人被分派到不同banding的中學,社交網絡得重新建立。
三年中學以來,兒子的老友,多來自基層單親家庭。若然Alan和Felix得知這個情况,一定搖頭嘆息。無辦法啦,夫妻倆不是精英主義的信徒,我們仍相信每個孩子都是有潛能的,從小一起打罵嬉笑、講心事的朋友,千金難買。少年人遇上好朋友及有啟發能力的老師,就是福氣。現實問題是﹕縱使入讀band 1中學,不是每個少年人都能遇上伯樂,遇上不會放棄他們的老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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