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信義會深宵外展社工二胡(左)與October(右),經常深夜出沒在街頭與撞球間,在街頭接回每個少年。(攝影/陳朗熹)
從遇見的那天起,October每週至少打2通電話,阿鈞剛開始覺得煩,但他後來發現,不管去醫院、還是投履歷,社工一直陪在身邊。經過了3年,他滿18歲卻仍在工作市場浮沈,在2個月內投了超過20份履歷,始終找不到工作,他終於開口跟October說:「我想回去讀書。」
對October來說,這是她一直在等待的關鍵時刻,「只有在這個時候,你的介入才是最有效的,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陪伴他。」她說,如果你一開始就要少年改變,只會把他越推越遠,他們身邊已經太多大人說教了,不必多我們一個。
阿鈞產生改變的動機後,October陪他一間間打電話找學校,也幫他找了份工讀的工作,阿鈞的目標是希望過幾年當社工,「像我這樣的廢青她都能拉回來,我覺得很有意義啊。」
「青少年是最不懂得尋求幫助的一群人,他們以為自己沒有需要,但他們身上的問題往往已經很嚴重 ,」香港信義會青少年服務總監竺永洪說,外展社工的最大特色,就是到街頭找一群隱形的需求者。
要接觸邊緣少年並不容易,他們已累積太多生活的挫折和社會的排斥,不那麼輕易相信大人,外展隊的社工要取得信任,有相當的挑戰。
竺永洪將近50歲,擔任青少年社工超過23年,他的打扮依舊很「潮」,粉色的開襟襯衫、及腰長髮束著長馬尾、手上戴滿指節戒。
如同一位受訪者告訴我,當外展社工「最緊要『型』」。他們大多年輕、充滿熱情,不去評判少年的交友和選擇,而且想盡辦法融入少年,跟他們一起在街頭玩滑板,或者直接拿手機湊過去問「你有玩英雄聯盟嗎?我們一起玩好不好。」
他們看重少年的權利,願意花時間等少年敞開心胸、等待改變的時間點。
香港社工能夠等待個案,背後是成熟工會的支持。「我們有很強大的工會,立法會也有很多社工背景的議員,規範社工的個案量,他們才(有餘裕)能設計一些新的服務出來。」香港中文大學社工系教授倪錫欽說。
香港社工的個案量都由工會與政府協調後公布網上,其中,深宵外展的案量比一般青少年社工更低,社工平均案量30個,但深宵外展社工手上往往只有10個。
「我們去街頭認識他們、建立關係,這都是需要時間的,如果只從個案量看,這些工作都看不見了,所以我們當時就跟社署提出『潛在個案』,有些青少年應該是有需求的,只是他還沒發現而已。」曾參與社福署談判的竺永洪說,「我們的態度很堅定,是因為你政府沒有這項服務,才找民間機構來提供,所以你要尊重我們的專業。」
鏡頭拉回台灣,儘管多數社工也想接住每個少年,卻沒有香港的條件。
從服務量來看,全港750萬人口,社工約2萬2千人,對比台灣2300萬人口,社工僅1萬3千多人,服務量是香港的3倍。香港社工待遇也高,平均起薪2萬港幣(約8萬台幣),高過香港平均收入中位數1.2萬港幣,而且政府讓公私部門的社工同酬,讓更多社工願意投入第一線工作。
善牧蘆洲少年福利服務中心是台灣少數的青少年外展單位,不過中心主任侯雯琪常感到力有未逮,他們只有6個社工,要經營青少年中心,要做外展服務,還要負責追蹤輔導離開感化院的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