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方面,爸爸在團體中看到其他家長的類似困境,就不會認為孩子教不好是媽媽個人的問題,這樣的努力讓社區父母的性平面貌逐漸浮現,「中心的親職團體,夫妻一起參加的比例大概 3 成。」運用團體的支持力量,也帶來社區融合,「有些單親媽媽可能原生家庭的狀況也不好,因此她們的支持後盾是非常有限的。在團體中,她們才能找到社區內互助的夥伴、去建立一個嶄新的人際網絡。」
周佳儀認為,有親職困擾的父母,可優先向各區婦女中心諮詢,「雖然在我們社區的求助類型中,福利諮詢和經濟補助占最大比例,但這通常也是親職服務介入的契機。」這引發我們思考,父母往往希望給孩子「最好」的資源,卻往往認為「最好」就是最貴,認為購買而來的服務才會是好服務。
這個迷思是否稀釋了「互助」和社區意識的價值,也形塑了教養的階層化?使得社經地位「頂」層的父母有條件以「購買服務」來獨立完成教養需求,但反過來說,是否也限制了他們向外求助的契機與動機、更不容易將親職困擾說出口?
不會求助的父母,造就無法求助的孩子
陪伴臺灣走過半世紀的張老師 1980 專線,據其統計發現,求助類型有 1/3 是家庭問題,其中大部分是父母與「青少年」子女的關係困擾。然而,對於教養幼兒的親職困擾求助比例卻微乎其微,近乎沒有,對照於頻繁的「路怒」現象,這個斷層顯示了父母在求助上的卻步及沉默。
多數父母對正式單位的求助卻步,將親職困擾寄情於無遠弗屆的網路,單親媽媽 Alice 就表示,在網路上宣洩往往可以得到秒回按讚,是非常立即性的支持,但同時也感覺多數回應是情緒性、非常主觀的,若要得到真正的幫助,似乎還是得向專業請教。臺北張老師的徐茂弘組長則認為,網路回饋比較沒有辦法陪當事人看見「過去經驗」對個體的限制及影響。
徐茂弘強調,父母的「路怒」現象要回到文化裡檢視:「我們從小到大都在學習如何控制自己,不被鼓勵思考、探索內在,甚至不允許你有這樣的需求。」社會的要求如同父母的要求,父母的要求也如同社會的要求──就照這樣的常規走下去,不要有任何的想法或情緒,這樣的小孩總能被認為是最「乖」的。
有朝一日,小孩成了「父母」,看著孩子的種種不受控,「我小時候可以做得到,你為什麼做不到?」只能在記憶裡搜尋當初父母對待他的方式、最激烈又印象最深刻的手段,用直接的發怒試圖讓孩子停止原本的行為。也因此,徐茂弘看待父母的「路怒」,不會把重點放在孩子的「行為」上,而是放在「成人」如何面對不可控及隨後湧生的無力感:「1980 專線及網路諮商是免費的,隱匿性及可近性也高,我認為會是照顧心理健康較容易入門的起點。」
北市家暴中心兒少保組長黃瑞雯表示,父母的「路怒」在整體的通報比例中雖然不高,不到 1%,但確實有增加的趨勢。有些民眾在路上看到時會拍下來,然後打 113(全國婦幼保護專線),隨後把影片傳送,也有人記下重要的人、事、時、地、物,而有些人則會在媒體上揭露,「那也是我們其中一個受案來源。」
所幸大部分民眾通報的父母「路怒」,經訪視了解,確認施暴的比例「低」,至於如何判別看到的現象有無通報的必要,黃瑞雯表示:「如果你覺得家長處罰的方式是很不利於孩子成長的,或有明確的肢體暴力,我會建議民眾出面制止,或記下重要的特徵進行通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