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謂的「鼠族」,即是因無法負擔北京高額房價、租金而生活在地底下的一群人。 圖/路透社
所謂的「鼠族」,即是因無法負擔北京高額房價、租金而生活在地底下的一群人。根據這本書裡的數據,在北京2,100萬人口中,有700萬是外地來的民工,而其中有超過100萬住在地底。
鼠人不只是民工專屬,正在求職的畢業生、領著低薪的年輕人都是其中的一份子。他們在這城市裡沒有戶籍、沒有保險,沒有什麼基本權利,他們比「底層」還要底,即使城市人清楚沒有這些人做會髒了手的雜務、勞動,城市就會癱瘓,但仍視他們為腐臭敗物。他們是政府想要遮掩、驅逐的「低端人口」,只因有礙顏面。
就像我多看民工或破房子兩眼時,我的朋友就說那些「破壞國家形象」一樣,一個地下管理者也以同樣的理由阻止派屈克的採訪,她說:
當地政府禁止外國人參觀地下租房或跟房客講話,這會影響我們國家的形象……你們外國人就只想抹黑我們、想貶低中國。
「政策歸心拆遷安置好,同謀福祉建設金融街」、「越早簽約越安心」、「堅持依法拆遷...」。為了不破壞國家顏面,北京大舉整頓拆遷百萬人的家。
我第一次到北京那兩年,就已發生許多驅逐、拆遷的暴力事件。但
胡錦濤當政期間,自由派還算有點空間,言論管控與新聞自由不像今日這麼嚴峻,人們還有足夠的機會瞭解,這並不攸關「形象」,而是中國城鄉戶籍制度、司法制度及改革開放以來累積的層層問題。
許多人想辦法為民工、弱勢喉舌,許多影片、報導經媒體或網路流傳出去,「鼠族」至少能得到媒體的注意——就像這本書裡的王秀青,他和警察玩了十幾年的「貓抓老鼠」,就在
北京奧運那年推進狗籠送進警局,當這羞辱人的經歷被中央電視台發現,並做成新聞後,意外改善了王秀青的生活。即使他的老家還是「鼠滿為患」。
值得注意的是,不論是「貓抓老鼠」,還是無法解決的鼠患,「鼠」在這本書裡有多種寓意跟用法,每一個都指向生態、權力結構與無能翻轉解決的困局。因為這本書不僅僅談北京這城市,不單單只說鼠族這群人的生活,派屈克主要藉著鼠族/民工來談當代中國的政策、制度與問題。
例如:
城鄉戶籍制度讓民工無法享有城市福利、
一胎化政策與嬰兒潮讓上了年紀的人還得進城替自己掙養老金,而中國的教育制度、婚姻傳統習俗都讓收入不多的底層很有壓力——當這些省吃儉用的父母攢了錢,想讓鄉下的孩子讀書、過好生活時,這些
「留守兒童」已經認不得他們,或因缺乏照顧而迷失甚至死亡。一個鼠人說:
沒戶籍、沒保險,沒什麼基本權利,沒有這些人做會髒了手的雜務、勞動,城市就會癱瘓,但他們卻是政府想要遮掩、驅逐的「低端人口」。 圖/路透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