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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半露宿者】
拒捱劏房貴租寧瞓網吧八年:社會唔會知我哋存在

早前有外賣員在深水埗區網吧電腦桌上猝死,有說他賺錢工作,睡在網吧省租金三年,只求養家。長毛(化名)露宿近22年,其中八年住過五、六間深水埗區網吧,他形容自己是隱閉的半露宿者——早上上班,晚上回樓上網吧,不會有人察覺自己無家。「有工作卻無家的人,是大家永遠不會看見的半露宿者。」長毛說。

(攝影:龔嘉盛,資料圖片:陳焯煇)

長毛一頭長髮,他說露宿日子,留長髮反而比較方便,起床紮紮頭髮便開工。

晚上八點至十二點有其他客人,有些網吧清一色招呼打機的後生仔,那段時間遊戲聲音較吵。十二點後比較靜,我們這些過夜的人多。
曾於網吧留宿的長毛(化名)
八年間輾轉流連五、六間網吧

長毛今年50歲,他28歲因跟家人爭執而離家,輾轉在深水埗石硤尾街市、尖沙咀文化中心等地露宿,有時得組織幫助住在過渡性單身宿舍,一年半載儲不夠錢又離開,如是者,斷斷續續露宿約五至六次,現時正住在共享宿舍。初初露宿,他剛入行跟車搬貨,工作量不穩定,要申領綜援過日子。後來經驗愈多變長工,他一個月約賺一萬多元,沒有再領綜援。有長工支持生計,碰巧過渡性宿舍住期完結,他便跟隨露宿朋友到深水埗大埔道一所網吧居住。

從大埔道、元州街、石硤尾、南昌街到荔枝角道,長毛住過五至六間網吧。晚上八時後是大部分網吧的「貓頭鷹時段」,12小時收費40至50元,露宿者如長毛,會大約八點到網吧去,休息至七、八點,逗留12個小時後離開網吧上班,每天如是。「八點至十二點有其他客人,有些網吧清一色招呼打機的後生仔,那段時間遊戲聲音較吵。十二點後比較靜,我們這些過夜的人多。」

長毛在籠屋和板間房睡過,「那不是人住的地方」。
2004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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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張椅子並排當床

比起睡在街上,住在網吧要煩惱的主要是噪音和睡姿。長毛比較能接受吵鬧環境,至於睡姿,通常他們會把兩張椅子拍在一起,「夜晚沒人時乾脆整個人攤平。」他說,連鎖店比較多規矩,老闆不太喜歡人屈膝坐著,有人巡舖又會不斷望自己,露宿者會傾向去個體戶經營的網吧,「黃金時間,屈著膝坐也沒有人會說你」。

長期睡在椅子上斷不是理想的生活,但低處未算低,「怎樣也比在街上露宿好,至少有瓦遮頭,有冷氣。在街上對付蚊、潮濕天氣,更加不用睡。」長毛說:「我也住過板房、套房,一來租金不便宜,二來一樣嘈吵,不如落網吧,不用負擔水電、雜費,正正式式大聲嘈好過。」

但這種生活始終是寄人籬下,誠然也有防火安全的疑慮或受人白眼。「我不可能要求別人要有灑水、有滅火筒,是不是?」長毛說,人在江湖就必須放得開。「老闆不喜歡,或心情不好的,也會說你兩句。」

長毛記得在網吧流連度日的露宿者約有十多人。(資料圖片:陳焯煇攝,圖中人非受訪者)

初初我到網吧不懂用電腦,朋友教,music這個字我也懂,我自己逐個試,聽一首,又一首,一直聽下去……直至凌晨一點、兩點。
長毛
籠屋網吧一樣嘈 寧選後者

就這樣住在網吧八年,一個月約花費1400元,跟他所住過的籠屋、板間房、套房比較,長毛覺得網吧更便宜,甚至更自在。「在籠屋,下格床人有動作,上格床便震,別人吵到一點、兩點,你要忍讓人。在網吧睡,你喜歡吵便吵,喜歡睡覺便睡覺。」

長毛每天早上九點去上班,晚上便回去睡覺。長毛做跟車,終日勞動,貪工作日日出糧,不用什麼學識,全憑經驗。他六點左右收工,便買個飯盒回網吧,一邊看新聞、睇劇,一邊吃飯。

又或者,他會播放自己最喜愛的60、70年代英文歌,「我是出生於回到家裡戴上耳機聽英文歌的年代,Carpenters、Simon & Garfunkel……初初我到網吧不懂用電腦,朋友教,music這個字我也懂,我自己逐個試,聽一首,又一首,一直聽下去……直至凌晨一點、兩點。」其中一首他常聽的英文歌是Simon & Garfunkel的The Sound of Silence,如此在嘈雜的地方劃出屬於自己的空間。

網吧成為一些沒有家或未能回家的人的落腳處。(資料圖片:陳焯煇)

家人幫了很多次,那時我賭到癡癡呆呆,覺得自己沒錯,是你不了解我。20幾歲時便覺得,你不幫我就走。沒想過一走便是22年,你也得接受,因為是自己的選擇。
長毛
谷底的生活裡 讀石器時代人類的進步

「我整個人生最不開心就是28歲之後的生活。」長毛說。年青的他在髮型屋工作,做到1990年代轉做卡拉OK店的調酒師,「很好玩啊,你年輕也會吧。」但1997年左右,長毛做哪間,哪間店舖便倒閉,加上其時感情創傷,他把不如意發泄在賭博,常常到澳門賭,借巨額貸款。

原本他就不喜歡家,父親早死,單親媽媽為了照顧四兄弟姊妹,不能不向錢看,家人常為金錢吵鬧。其實家人也有代長毛還債,「幫了很多次,那時我賭到癡癡呆呆,覺得自己沒錯,是你不了解我。20幾歲時便覺得,你不幫我就走。」從此不相往還。

「沒想過一走便是22年,你也得接受,因為是自己的選擇。」他現在喜歡讀中國歷史,讀一無所有、沒有過去沒有悔恨,只一心開拓天地的石器時代,「中學考得最好便是歷史科。每晚在YouTube看中國石器時代歷史。朝代歷史沒意思,都是戰爭年代,為什麼十幾歲人要去從軍,便要死,那時人命不值錢,沒人重視。」他說:「石器時代是看人類怎樣進步,看一舊石可以如何被打磨。」

說起過去,長毛也有悔恨。他說這22年自己處於人生谷底。
2004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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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可能被看見的半露宿者

「我大約認得其他露宿者的樣子,誰會去哪間網吧。」長毛見過少數女子睡在網吧,「夜晚有瓦遮頭,不會被陌生人偷東西、被變態佬搞、被警察查身分證……」

長毛所見,住在深水埗區網吧當租房的人們,來來來去去約十多個,大部分人有工作在身,有些做運輸,有些做外賣,像早前在網吧猝死的盧姓男子。這些都是日日出糧,或包伙食的工作。但在網吧住的人大多不交談,僅止於打招呼,甚至也會互相看不起對方。

長毛長年搬貨,身體勞損,常受坐骨神經痛困擾,去排公家醫院,排期一年半,未排到情況已稍微轉好。他於是常買成藥止痛。

我們這伙人,你不可能知,不可能見。我們有工作在身,你叫我租房,可以,但很辛苦。是否要為了租金這樣辛苦?
長毛
香港社區組織協會(SoCO)在2018年3月發布的無家者研究調查揭示約有384人在24小時快餐店留宿,數字較2015年256人增約五成;據統計,116名受訪者中,約有11.4%人會留宿網吧。SoCO組織幹事陳仲賢指,「網吧費用對有上班的人來說不算很貴,比租地方便宜,又比睡在快餐店或街上好。網吧晚上使用率不高,亦不怕被人叫醒。」

對長毛而言,他們這種半露宿者,很少會被人所察覺。「我們這伙人,你不可能知,不可能見。我們有工作在身,你叫我租房,可以,但很辛苦。是否要為了租金這樣辛苦?」他說到以往租住私人樓宇的昂貴租金、衛生問題和水電雜費。(見另稿)看似有選擇的城市,其實也沒為底層市民給予太多選擇。「我寧願不租房,去付網吧規定的每小時幾十元,有瓦遮頭、有冷氣、有電腦上網聽歌、看戲。」

長毛覺得保持自己三餐和一點娛樂,是生活的尊嚴所在。

其實,住在網吧的日子,算是最好過。
長毛
「寧願不要那房,那所謂安居」

「有人會說,不煙不酒,不賭不玩……但人不可以什麼也沒有就過一天。」長毛算上飲食、交通、煙酒等少許娛樂費用,他寧願把租金投放在自己日常生活飲食,讓自己多一點餘裕,也不願被高昂租金吞噬尊嚴。「那是無理的收費。我寧願不要那房,那所謂安居。」

有露宿者服務的前線社工說,住在網吧的露宿者,或可以消費者身分自居,不致因露宿境況而打擊自尊,或在公眾地方遭受他人歧視目光。長毛點頭稱是,「有尊嚴的生活,我會說是有工作,有住屋。你問我現況,我也沒有很多尊嚴,找一萬五、一萬六元的人工,要勉強應付四、五千元租金,可以,但很辛苦。」在網吧,他至少可以省下貴租,維持一定的生活水平和僅餘的樂趣。對他來說,「住在網吧的日子,算是最好過。」
2004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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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以為肯捱總無需露宿:自問有為香港付出但無處安居

長毛(化名)今年50歲,22年前他因與家人爭執離家。「那時我28歲,相信自己有能力,肯做怕餓死嗎?怕租不起地方嗎?」當年的年少輕狂以苦澀的笑收結:「真的沒想過,最後是租不起的時間為多。」

過去八年,長毛睡在嘈吵網吧,月花千多元,他覺得省下的租金反而是他的尊嚴。在香港,林林總總的居所應有盡有,別人會質疑,真的沒選擇嗎?從籠屋、板間房、劏房,長毛不是沒有嘗試過,總結這廿年的遊牧生活,他說得最多的一句:「『把鬼咩』!那些地方認真不是人住的。」

攝影:龔嘉盛、資料圖片:高仲明

長毛露宿22年,遊走於籠屋、板房,最終還是選擇網吧。

籠屋收你千幾蚊,天氣不好時覺得總算有瓦遮頭,天氣好時寧願在街上瞓。
露宿近22年的長毛(化名)

眾多居所選擇 多是無理收費

早年露宿,長毛工作收入不穩定,加上綜援金才能度日。拿著當時約1300元左右的租金津貼,他試過住籠屋、板間房和套房。佐敦籠屋擠逼嘈吵﹐「收你千幾蚊,天氣不好時覺得總算有瓦遮頭,天氣好時寧願在街上瞓」。大角咀板間房衛生差劣又常有老鼠,「不會咬你,每晚跟牠對望,看著牠跑落地」;還未計額外的水電雜費。與其他露宿者合租的套房在唐九樓,最終因對方拖延交租而沒有再住。流轉十年,最終定居於網吧近八年,直至今天住入共享宿舍。
「租金這樣給業主食曬,不好住,沒意思。」租金一年比一年貴,今天深水埗區劏房動輒花費4千至6千元,長毛覺得不值。「租不起的時間為多,就算租到也是『把鬼』。正常價錢,我會考慮,但這是無理收費,幾多裝修也是假的,由多年前二千蚊租到今天四千蚊租,那房還是那麼大。」後來長毛工作穩定下來,沒再領綜援,更不願將三成人工花在租金上。

香港社區組織協會(SoCO)在2017年做「再露宿」調查研究,指露宿者們因公屋輪候時間長、私人樓宇租貴、過渡性宿舍住宿年期短,來不及儲錢、搵工,隔一段時間又回到街上去。

部分無家的人跟長毛想法一樣:有手有腳,不用靠綜援金。

如果政府完全不管不理昂貴租金,起幾多樓又如何?我們這種人想租自己地方,永遠沒有希望。
長毛
「不理昂貴租金,起幾多樓又如何?」

長毛當年與家人分開,沒有從當時公屋單位除名。他覺得除名後,一個單身男子不知輪候多少年才能排上公屋,如派到他不熟悉的新界西屋邨,亦不方便回來出生地九龍區,所以一直沒有考慮除名後輪候公屋。他也這麼想綜援,只有自己工作不穩或坐骨神經痛發作時,他才去領援助金。他覺得自己是屬於有工作,有手有腳的一群人。

「別人有需要便去申請,我有工作,有能力負擔租金,但不是昂貴租金。」對於住屋,他不求政府全盤照顧。「你說望不望政府關心、照顧,不望。唯一想要求的是租金管制,當租金津貼加碼,租金又加,沒意思的。」

城市發展說覓地起樓,長毛覺得政府也應同時做租金管制。「不做的話,不申請公屋的人就要捱貴租。如果政府完全不管不理昂貴租金,起幾多樓又如何?我們這種人想租自己地方,永遠沒有希望。如果有選擇,我能租就租,這是我靠自己的尊嚴生活。」

SoCO調查研究指有四成受訪無家者本身有工作,但收入多半不太穩定。(資料圖片:高仲明)
2004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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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散工)未必開足22日工,例如打風的日子,收入便減少千多元。每日領薪的情況令他們便很難應付每月4000元的租金承諾。
香港社區組織協會組織幹事陳仲賢
無家者:填海起樓太遙遠

「早前外賣員無家者的死揭示了社會上有些人有工作,有經濟能力,但沒有穩定居所。」SoCO組織幹事陳仲賢常得悉無家者在街上猝死,他認為無家者一般坐著睡覺,又只能睡4至6個小時,翌日又上班,「睡眠質素差,對健康影響很大。」

SoCO在2018年訪問在快餐店的無家者,116名受訪者中約4成人有工作,36名就職受訪者平均月薪約9932.5元,甚至有人月入過萬。為何不願花三成至四成左右人工交租?除了私樓環境未必理想,組織幹事陳仲賢還提到無家者多打散工,「未必開足22日工,例如打風的日子,收入便減少千多元。每日領薪的情況令他們便很難應付每月4000元的租金承諾。」他說:「租劏房第一個月要交付按金、佣金等,合共萬多元,這筆錢對他們來說並不易儲。」

無家者除了需要被協助上樓,背後有更多家庭關係及過去個人史的錯綜複雜,堆積成一個結。不是誰也能輕易跨越創傷、繼而定居。(資料圖片:高仲明)

填海的話,沒20年看不到希望,他們會想,到時自己還健在嗎?
陳仲賢
租私樓無望,能否期許公共屋邨?以長毛為例,陳仲賢估計若他輪候單身人士單位,至少需等上10年,那時他將60歲。「單身人士屬於弱勢,不少共享房屋、公共房屋仍以家庭為服務對象。」

政府現時以無家者或劏房戶作為填海起樓的原因,陳仲賢過往接觸的無家者,卻覺得填海離自己太遠。「填海的話,沒20年看不到希望,他們會想,到時自己還健在嗎?他們更加希望用空置用地、棕地、粉嶺高爾夫球場等地,能快速在兩至三年內緩解他們的住屋需求。」他又指政府應同時考慮租金管制。


長毛擔心的是,將來自己又老又窮又病,未來暫時是沒有希望的。

「活在這城也有付出,卻沒回報」

無家現象是一幅大圖畫,除卻住屋,還有他們的家庭關係、醫療需求及心理健康等範疇需要被研究及加以援助,SoCO仍然要求政府設立特定部門專責無家者事宜,就增建單身人士宿舍、保障無家者權益等方面訂立目標和政策。

長毛當年因賭癮離開家人,至明白自己以前是個「病態賭徒」,「50年人生中,這22年很潦倒,是人生最谷底的日子。」對於未來,人人著力規劃,於長毛而言,捱過賭癮,孑然一身,未來不再有什麼目標和理想。「你說幾多歲做到什麼,退休要儲到一千幾百萬,當然不會再想。求的只是做好自己,維持生活。」

我在這個國際大都會長大,也有付出,別說我對這地很大貢獻,做清潔的、做運輸的……但我享受不到回報。現在我已付不起租金,將來呢?如果我有病,又買不起保險,又無法工作……
長毛
長毛自覺自己不算對社會大貢獻,也算是堂堂正正的一個市民。「我在這個國際大都會長大,也有付出,別說我對這地很大貢獻,做清潔的、做運輸的……但我享受不到回報。」除卻住宿,還要面對只加不減的車費和愈見緊絀的醫療資源。「我的政府是最大股東,但我們卻整天受到無償的剝削,只有加價,沒有減價。更不要說將來的自願醫保。」

「現在我已付不起租金,將來呢?如果我有病,又買不起保險,又無法工作……」他喃喃自語。
2004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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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9歲的強哥自三年前朋友介紹後,間中便會到網吧留宿。(周景文攝)

兩個菜肉包加一罐汽水就是一餐

「阿妹,你識唔識幫我開啲戲嚟睇?」不黯電腦的強哥,只從偷看隔壁使用者中學會關閉網站視窗,即使付了錢,卻從不懂享用有關設施。強哥平日以當清潔替工維生,一個月約上班十天。有時要到較遠的地方工作,扣了車資剩下不多,兩個菜肉包加一罐汽水就是一餐。辛苦省下來的工資,只為每星期到網吧睡兩晚,「日日嚟我都負擔唔起,攰到頂唔順先上來。」在他眼中,比起有快餐店常常調大冷氣「驅趕」露宿者,網吧對他而言可謂天堂。網吧的一隅,就是唯一他能感到屬於自己的空間。

強哥指麥當勞會特意開大冷氣,露宿者更會受到歧視,相比之下網吧更為自由。

沒錢到網吧過夜時,強哥會走到附近公園投宿。(周景文攝)



強哥早前財物被搶劫一空,現只餘一袋財物跟身,袋中一套上班用衣服整齊摺好。(周景文攝)

強哥剛出院頭仍包着紗布,為了慶祝特意買了一罐可樂和一盒香煙。(周景文攝)

強哥平日多到公園露宿,他指凌晨12時前麥當勞客人很多,不敢打擾。(周景文攝)
沒工作時,他愛走到公園看看老人家下棋,待到晚上8時多才到網吧休息。雖然坐在網吧睡覺起來時總是腰痠背痛,但唯獨在網吧才能令感到他安心,「呢度起碼有閉路電視,早兩個月瞓街一起身,所有嘢都被人偷晒。」

呢度(網吧)起碼有閉路電視,早兩個月瞓街一起身,所有嘢都被人偷晒。
強哥
曾上公屋 離婚後住過籠屋

年輕時強哥曾與妻子幸運地上到公屋,不過離婚時選擇把公屋留給妻子。之後他曾被露宿者之家收留,也住過籠屋。但日漸年老的他,已連籠屋也負擔不起,最近三年只能間中寄宿網吧,更不敢再輪候公屋,「睇報紙話公屋要等5年半先有得上樓,到時我人生都差唔多完。」
兩周前在街暈倒 送院發現腦積血

雖然籠屋又臭又小,但上兩星期的一次意外令他決意要找個容身之所,「嗰日無啦啦喺街暈倒,好在被街坊發現,送到醫院驗出到腦積血要做手術!嗰時真係覺得死喺街都無人知。」這晚才剛出院的他,頭上還包着紗布。為了慶祝出院,特意租了三小時在網吧小歇,又找社工申請綜援,希望能為他找到一蓆之地。雖然在街頭遊盪多年,言談間強哥卻沒一句埋怨,只是淡淡地說:「我真係無怪過政府,只想有地方瞓。穩穩定定、開開心心過完呢十年八年就算。」

這次強哥或能死裏逃生,但在滿是露宿者的深水埗,又會否還有下一位不幸的外賣工?
2004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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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生開始,往下一個目標進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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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2日印信派滿東邨,接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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