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提起媽媽Lily才忍不住慟哭。
沒有因為三年上樓承諾不達標而處理我,就把我扔到單人隊伍,難聽點說就是重新再排啊。我沒想到政府根本沒體會輪候的人排了多久、面對什麼處境,到底是否政府失職?這些事情,沒人跟進。
Lily
等五年公屋 媽媽過世後跌入單身計分制
媽媽走前,受認知障礙影響,短暫記憶很差,但從沒忘記過女兒。那幾年,Lily上班時把媽媽送到日間長者中心,下班接她回家,每日如是。帶母親去看醫生,某次醫生突然叮囑她:「她喜歡什麼,你就給她吃吧。」
「以前他沒說過這種話,這句話我記到現在。媽媽過世之後,我慢慢回帶,開胎發現有些預示告訴她差不多要走了。是很不捨得,但媽媽一定也想『好死』,她怕痛,這樣走是最好的。」Lily抹去眼淚,說是那份學校工作幫她度過那段日子。有人批評她自己選了人工低的工作,沒得怨,但她覺得有些事不能用錢衡量。
她忙着處理媽媽後事,適應單身的生活和哀傷,並沒為意自己被房屋署歸類至配額及計分制下的非長者一人申請,直至2017年尾她才知原來一切推倒重來。「我問房署這種情況有酌情處理嗎?他們答說沒有。」她曾經寫信去房屋署陳情自己的情況,但沒收到回覆。「沒有因為三年上樓承諾不達標而處理我,就把我扔到單人隊伍,難聽點說就是重新再排啊。我沒想到政府根本沒體會輪候的人排了多久、面對什麼處境,到底是否政府失職?這些事情,沒人跟進。」
記者就情況向房屋署查詢,發言人指並沒有備存由家庭申請轉至非長者一人申請的個案數字,而有關申請會即時被納入配額及計分制內,按申請人於該申請獲登記時的年齡計分,而其於家庭申請的輪候時間會全數計算入其非長者一人申請內;又提到輪候時間與選擇地區有關,比如選擇居於市區需要輪候較耐。
她問,母親等不及三年上樓的承諾去世,她便自「天倫樂」跌入非長者一人申請隊伍,是否如同重新輪候公屋?
等三年和等五年相差很遠,媽媽也等不到了。你做不到早點說,我可以返轉頭,但我現在40歲、50歲了,如何再做樓奴?我乖乖地一路行,你愈將我退後。
Lily
「我是基層中的夾心人」
「我是不是信錯了政府?等三年和等五年相差很遠,媽媽也等不到了。你做不到早點說,我可以返轉頭,但我現在40歲、50歲了,如何再做樓奴?」她抖擻精神說:「但那不是我的錯,是政府令我以為可以安居樂業卻沒兌現承諾,加上我的不幸所導致。」以前有議員建議她跟媽媽切割關係申領綜援,她哇地一聲哭了,「我乖乖地一路行,你愈將我退後。我是基層中的夾心人,有能力、單身,也有交稅的。如果要我隱瞞什麼才能上樓,我寧願不要。」
劏房悶熱,梅雨天時牆壁發霉、裝飾生鏽是等閒事。
我是基層中的夾心人,有能力、單身,也有交稅的。如果要我隱瞞什麼才能上樓,我寧願不要。
Lily
以前不熱衷政治 選擇信政府
Lily後面,甚至有一波沒能置業、也沒信心輪候到公屋,乾脆放棄的人潮。非長者一人申請的公屋配額較少,若申請人於18歲開始申請公屋,苦等30多年才「夠分」(截稿前為419分)。2018年,房屋署調查發現,非長者一人申請在過去5年銳減近六成,由2014年的2.4萬宗跌至2018年的1.06萬宗。
一個人生活,重心也慢慢轉變。她以前不熱衷政治,她知道菜園村逼遷,不解政府為何拆別人的屋,也知道政府賣地,但從沒深究背後原因。「以前覺得不關自己事。」忙着照顧媽媽已經夠累,她選擇相信政府,是業主最後一次加租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:「難道身為租客便完全沒保障?坊間很多人說業主大哂,實情是這樣嗎?」
雖然憤怒又不解,她還是盡力裝扮房間,偶爾煮頓好餸給自己吃。
為什麼沒有租務管制?業主現在不憂沒人租。為什麼賣地表中不勾出土地起公屋?為什麼填海而不用使用率低的軍營?愈來愈少自然區域,可以不碰就不碰吧。
Lily