單身女讀白 我們不小心與男屋主同居,我們卻注定成為陌生人
- 人家說,要獨立創作必先有自己的房間。你做設計,我寫作,都住公屋,都沒有一個獨立房間,等同於沒有一點孤立自己的空間。有一晚,我們坐在一個海旁聊到天光醒來,或者是你或者是我說了句,「不如我們搬出去住吧﹗」兩個女生本來想各自獨居,結果不小心和四個陌生人同居了,並且不小心共居過一陣子。
搬出來住的那段日子,每個早上在房內等待陽光照進來。(陳嘉元攝)
(記者縱合他人經驗以第一身所寫)
第一個陌生人是竟然在深夜十二點攜我們睇樓的屋主,他說他快要離港出國找妻兒去。村屋一層1000呎3間房一個大花園,留下來給我們住。他只和我們同住一小段日子。合約為了這一小段日子,加了好些細節,例如在家睡衣不准穿太性感,免大家尷尬。
搬屋當日,屋主交代每個角落的使用細節,三間房,我們兩個女生合租其中一間,另外兩間房他打算另找人租。廚房、廁所、飯廳、以至屋外大花園和屋內兩部鋼琴,全部共用。簡單來說,就是房間以外的範圍都是公家的,卻並不共享。公家範圍分別放了些非請勿觸的物件,如廚房放各自的調味料,廁所儲櫃每格有各自用的洗頭水牌子,走廊的櫃各自放書或雜物,別人的東西也沒有人會隨便碰。屋內的物件很生疏,但是我們和屋主的關係初始並不差,其餘兩間房分租給其他人後我們成為陌生人,那已經是後話。
屋主事先分配好每格儲物櫃屬於誰人,你可以當它書櫃可以當它雜物櫃。(曾梓洋攝)
廁所最能體現共居的實踐程度,我們那時的廁所,洗頭水、沐浴露各有4個牌子,牙膏也有4枝。(鄭劍峰攝)
到了煮飯時間,我們要排隊煮,電飯煲不會一次過煲6個人的飯,是分開2、3次煲各自的飯。(吳鍾坤攝)
煮食時是你誠不誠實的考驗,明明有樽好味的調味料放在眼前,加了那碟餸美味得多,但它不是你的,那你加不加?(龔慧攝)
八號風球,我們在家煮飯仔
你和我都對人好奇,對陌生人,況且是一個同居的陌生人。頭一個月,我們收工就回家,像是解剖屋主一樣地和屋主相處,到底是這個解剖過程還是搬出來住令我們興奮,我和你也沒有考究,收工有時你買些外賣回家,等我回來一起吃,屋主還沒睡時會打開鋼琴,彈兩首古典音樂,蕭邦或是貝多芬。你將要去英國流浪,屋主聊起他年輕時如何賺錢儲錢去德國讀書,想來也像流浪。他是一位有年紀的叔叔,妻兒在外國,這段日子有人陪他說話,他也安心將自己人生經歷從頭說起,他常說,和我們兩個女生相處,像是一場練習,日後仔女長大,他也懂得和他們相處(縱使我們和他仔女相差20年,他覺得反正都是年輕人嘛)。有一晚屋主夜了回家,回來他說起妹妹驗出癌症,我們不知怎樣談到宗教信仰談到凌晨兩三點。他話真多,你忍不住入房睡。人就是如此奇怪,明明獨居是為了尋找獨處的時間,對著家人可以抱怨嘈吵,對著陌生人只有忍耐。
直到打風放假的日子,我們才有時間一起煮飯。你預早買了些材料,我們說了很久要煮一餐飯請屋主吃,等到打風放假時,晚上我們三個人也在家,每人負責煮一碟,湊好一個晚餐。忘了煮了些什麼,重要是煮的過程我們沒有再在意廚房有哪些調味料是屋主的,有哪條菜是我們付錢買的屋主不好意思拿,什麼也可以隨便用,像是自己的廚房—-終於有一種關係可以跨越那些儲物櫃之間非請勿碰的間隔。那時是夏天,我們把飯菜搬到花園,黑漆漆穿睡衣坐著一起吃完收拾洗碗,又聊了一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