租金不勝負荷 中醫師窩在後巷看病

folee2008

租金不勝負荷　中醫師窩在後巷看病　

租金不勝負荷　中醫師窩在後巷看病　兼賣豉油雞蛋與綠豆

• 後巷並不浪漫，通常交集着尿味與食肆廚房熱氣，老鼠與蟑螂一同生存。如果不是700呎中醫館被加租差不多四成，醫師葉基堅不會搬去後樓梯底，用萬多元租一間不足百呎的舖位，窩在後巷看病。而且，光靠看病交不了租，他於是兼賣雜貨、2.5 元一隻雞蛋，順便放幾張椅子讓福建鄉里來巷仔坐坐。

曾經聲名鵲起的後巷

葉基堅兩年前搬來荃灣這條後巷時，第一件事是找朋友抱了兩隻貓來，連名字也沒為牠們取，職責清清楚楚就是捉老鼠，捉了兩年，後巷依然有老鼠。

這本來是一條很有名的後巷，上上手租客是賣鍋貼、饅頭、菜肉包、豆腐花的「盧山小食」。一個食客曾經把以前後巷的風景寫在書 ：「老闆身穿白色有袖汗衣、黑布褲，晨早在搓麵團，那兒沒空調……老街坊隨時候命，夏天抹汗，冬天呼冷氣，嗅著饅頭的甜香，不出一小時即售罄。十年如一日，都是沒變。」（《西新界故事》）

葉基堅說2000年前很多人會買人參、花旗參回大陸送禮，當年就是靠這些收入交租。（洪藹婷攝）
一百呎之店的百子櫃縮小至四、五行，櫃裡放的也未必是中藥，可能只是雜物櫃。（洪藹婷攝）
中藥粉裝成西藥般，一樽樽一匙匙盛特定的份量，病人可沖水飲。（洪藹婷攝）
每個中醫師寫的藥單也是藝術，每張也是個人風格。（洪藹婷攝）

葉說，盧山小食傳了兩代人，後代看見每月賺少了萬幾元，決定結業，後巷歸於寂靜。在葉接手前，還有一個租客做冷氣維修，做了一年蝕到連租也沒法交，葉才接手，說是經營中醫館，若非掛了個紅白字「中醫」牌，路過的都以為是雜貨店。他的「診所」塞在後樓梯底，所謂的「店」只是三步距離，等看病的要坐在店外後巷候診，而後巷沒有天花，只是草草用張藍白帆布蓋頂，所以葉基堅說下雨讓他失去安寧，怕屋頂也吹走。

從97年起，葉基堅就在荃灣開中醫館，他本來的店就在後巷隔壁，700幾呎，那是一家面對馬路當眼的店。98年交月租2萬多元；兩年前地產經紀通知他，其時35,000元的租金，業主要加到48,000元。葉說，每天看病的最多只是10多人，3萬多元的租幾乎都是靠賣一些人參海味、生活用品如豉油醬料、米、餅乾、雞蛋，但再混多少雜貨來賣一個月也賣不到5萬元。

來中醫店買綠豆或者是時代進步的一種。（洪藹婷攝）
每隻雞蛋賣2.5元，租金要萬多元。（洪藹婷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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舊客鄉里來照應

「荃灣很多福建人住，你不知嗎？」葉基堅問道。我這個福建人無法回答。以前很多福建人來港做車衣工人，舊時出名的工廠都在荃灣，南豐、南海、中央等紡織廠如是，聚集了一個福建社群。葉基堅也是福建人，他父親是印尼華僑漂洋過海到福建，稍懂草藥醫術，60多歲才攜葉基堅來港，父沒有從醫，反而是葉基堅讀了醫。

以前他在荃灣看病，病人幾乎都是工廠工人，現在大部分不是，只是一些街坊，或附近餐廳的員工。但是以前看病的工人都做了這條後巷的常客，甚至是不收錢的員工。有時他太太需要送飯到學校給仔女，鄉里便來幫忙看檔。訪問當天有個鄉里，拿了一塊布來，打算做成一塊「遮醜布」蓋住後樓梯，葉基堅說她以前也是工廠工人，原本住在後巷這棟大廈裏，現在搬走了也退休了，兒子長年在大陸做生意，她沒事做每天依然來荃灣買餸，買完就拉車仔來巷仔口找葉基堅太太或其他鄉里坐坐吹吹水，有客人來光顧，她也幫忙招呼。

葉基堅放了幾張椅子在後巷，說讓老人家有位子坐。（洪藹婷攝）
來後巷買雜貨的，大多數是附近餐廳工作的員工或街坊。（洪藹婷攝）

後來又來了一個伯伯，以為又是鄉里，但伯伯拿出一包拆了袋的鹽問，為什麼這些鹽是黃色的？葉基堅告訴伯伯這包鹽不是他賣的，最後還是給一包新的白色鹽給伯伯。伯伯走後葉一直呢喃小生意難做，「一天很多濕碎的事，來買雞蛋的打爛蛋，千萬不要計錢，計就是要吵一場架，吵完架沒有下次幫襯。人的本性都是自私，久不久有些想退貨就拿回來說這個臭的，但很奇怪的心態呀，怎麼在超市沒有人會這樣做？例如拿膠袋，去超市給五毫紙拿一個，在這裏免費的就會要求拿多一兩個。人就是見弱就欺。」

中醫館縮入街角，所以兩年來也甚少收到食環署警告。（洪藹婷攝）
中醫師葉基堅因為被加租差不多四成，搬入後巷看診兼賣雜貨。（洪藹婷攝）

搵食自有方

荃灣的發展局面以萬景峰為界一分為二，2007年市建局和信和置業合作，拆掉原來的四季大廈，建成萬景峰和荃新天地，加上後來建成的荃灣西站、翻新後的荃灣廣場，西邊形成一個新發展區。往東邊走是走向過去，50年的福來邨、至少超過30年的香車街街市，這裏可以不變，因為東西兩邊幾乎沒有交集，新發展區沒有把新來的人群攜到舊區。葉基堅說，只有舊的住客離去，新的人流卻流不到舊區的後巷裏來。

可是舊區自有其生存之道。近來有人到後巷找上葉，是一個開養生館的街坊，看中葉懂得推拿針灸懂中醫，邀他到養生館拆帳當兼職員工幫客人腳底按摩。葉基堅說，一天不看病的時間比看病多，時間若可以配合養生館便試吧，而且那人介紹了一些新的保鍵產品，可以放在後巷賣，那人說親自試過那些產品，他信了，「多一份收入也不錯，而且新潮的東西要試。」一個50多歲的人說。

沒有名字的貓。（洪藹婷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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